第二十三章 竹南 (第1/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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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菀拉着莫染越过门槛，关上了门。

弹琴之人丝毫没有被影响，自顾自地谈着，莫染听这琴曲意蕴高深，比他好了不是一星半点，如今青楼的人都这么有见识有品味？

秦菀坐在象牙凳上，桌上已备好了酒菜，秦菀拿起银酒壶，给自己倒了杯，嗅闻一番。

“染儿，来。有名的清秋酒。”

“你路上不是喝过两壶了吗？”

琴声悠悠依旧。

“余韵仍存。”秦菀一饮而尽。

同时，一曲已罢，屏风后之人平静出声：“二位公子觉得如何？”是个少年的嗓音，听着比他年二三岁。

莫染：“你知道这是谁的曲吗？”

屏后之人沉默许久：“颜赐。”

莫染暗自欣喜：“你可知颜赐为何人？”

屏后之人：“颜赐，古时绝代琴师。”

莫染：“这水鸿你觉得如何？”

屏后之人又沉默许久：“妙。”

秦菀出声打断：“染儿，我们是来逛青楼的，不是来谈论这些无趣的东西染儿若喜欢，那我们可以去清谈会。”

莫染悻悻闭声。

秦菀：“如何称呼？”

屏后之人：“唤我竹南便可。”

秦菀：“能否现身一见？”

竹南：“小人卖艺不卖身。恕不能从命。”

秦菀：“来青楼卖艺，可是家中有什么困难？”

竹南：“家中无事，多谢公子关心。”

秦菀看向莫染，莫染隐隐觉得他眼里藏了什么阴谋。

果然，预感成真。古木精雕屏风下一秒被灵力波划破，向前倒下。

若说秦菀的瞳孔是冷静理智的纯黑，蕴青是生机盎然的青绿，那这位竹南公子却无法用语言描述，深棕色，最普遍的颜色，然而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，安静而隐忍，蕴含着星辰大海。莫染见到他的真面目后，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该待在这歌舞升平的青楼里，他应有更广阔的天空。

竹南虽是男人的面孔，却多了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，眉若远山，粉唇含羞。竹南见屏风倒了，看向秦菀：“公子何意？”

秦菀：“在下看到空中有蝇蚊飞舞，见了心烦，不想扰了这位公子。”

竹南低头摆弄着琴，温声问道：“公子想听什么？”

莫染道：“可会《尽姣》？”

竹南：“公子喜爱颜氏曲？”

莫染：“自幼练习，熟悉罢了。”

竹南不再说话，挑动琴弦，《尽姣》缓慢悲伤，相传为颜赐自尽前的绝唱，祭悼石缘与梦参。微颤的琴声将人带到了血与泪的深渊，拨动心湖，想起此生最为悲伤后悔的往事。

一曲终了，但余韵未消，莫染此时像处于尸骨遍地的乱葬岗，闻着血腥甜腐臭的味道，又如整个人荡在万空之上，猛然下落，抓不住任何东西。

秦菀一向对文墨风雅不感兴趣，听完之后便打算起身告辞，在桌上放了一锭金子，向莫染打了个“走”的手势，却见莫染还呆在原地。

秦菀：“染儿。”

莫染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，回过了神，莫染盯着竹南安静的眼睛，神使鬼差说出：“你不该拘泥于此。”

竹南突然笑了，笑得很纯。

“公子谬赞。”

竹南眼里没有一丝求取上进的野心，没有对世俗红尘的厌倦，难得生活在青楼，眼睛却意外地干净，他好像听不懂莫染话中意，安心居于此地。

莫染走了，带着一肚子复杂的情绪，竹南叹了口气，望着朱红槐木窗，轻声道：“我也想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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