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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阳还记得福庆给他讲述他父母家庭的那个深夜。福庆费了很大劲才讲述出来,他明显是带着自卑,他想掩饰,他说父母是菜农,然后他就直接跳跃到他怎么学习好,怎么努力,怎么有所成就……
赵平在语言上承认他有自卑感,他的经历都是失败的,难以启齿的,但他的讲述是平静的,徐阳并不能从赵平的叙述里感觉到赵平的不适、困窘等,但他能感受到其他的一些东西……
“……我和我弟弟是双胞胎,应该长得很像,外人都分不出来的那种,那天你看照片,是不是一看就是两个人?”
“说不是亲兄弟都有人信。”徐阳回答。
“是吧……我们俩很多方面差得很远。我们是早产儿,据家里说能成活非常不容易。但我从有记忆起,就觉得自己非常强壮,我弟弟体弱多病。家里什么好吃的,好玩的都先让着他,他心脏功能不全。我爸我妈就一直怕他活不长。上了初中后,好像他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了。”
徐阳笑:“听着你就是从小受压迫长大的。”
赵平也笑了:“那倒没有,我是很习惯让着他,家里就那么教育的,我也觉得是应该的。不过倒是觉得父母对他很关心在意,我只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。我弟弟跟我父母经常有说有笑,我跟他们很少说话,没话说。所以我看电视里说一个人跟父母的关系就是他跟社会的关系,觉得太有道理了,我就不喜欢做跟人打太多交道的工作,总是觉得自己跟这个社会的关系不太自然融洽……”
“我弟弟一直学习好,老师给他的评价是踏实勤奋。我就不行,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说我不踏实,不够勤奋,但很聪明。”
徐阳听着哈哈笑起来:“那不是跟我一样嘛。”
赵平微笑着,慢条斯理地:“肯定不一样吧。你像是那种不死用功,但很聪明,学习好的,我就一直很佩服那种同学。我学习是时好时坏,初中的时候还挺厉害,上了高中就不行了。高中的时候,我跟我们班的学委搞得不清不楚的。他一点也不帅,就是学习好,对我挺不错的,我们就搞一起了。不过我对他好,希望像真正谈恋爱那样,他就躲我了,我说那就算了,他又来找我,让我给他撸给他口……我也就是那时候确定自己是,我还跑到山顶上,对着空气喊,苍天啊大地啊,这是为什么啊,我是谁啊……”赵平说着笑起来。
徐阳只是微笑笑,因为他心里不好受,他虽然没在还年少的时候就和赵平一样,有自我认同的痛苦过程,但他体会过挣扎的滋味。徐阳搂了搂自己怀里的赵平,赵平更紧地靠着他。
“我弟弟大学考到了尚大,我还是我父母找的人,托的关系,弄个代培的名额到这里上的学。”赵平平静地叙述。
“你上过大学?!”
“你别急,你听我慢慢说……我妈曾经说,我弟弟小的时候让他们心,我是长大后让他们心……我大学头半年非常不适应,不喜欢学校,也不喜欢什么财务专业,考试都不过,补考才过……而且我那时候开始认识人,谈恋爱,但很快就散了,别人甩过我,我也甩别人,我甩的都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感觉的……”
赵平说到这里,停了下来:“你困吗?”他问。
“我要多精神有多精神。”
赵平沉默。
“不想说了?”徐阳看着他问。
“想说……”赵平悠悠地回答:“我想什么都让你知道,可是也怕你知道了……我的魅力就下降了……”赵平笑着,有些自嘲的语气。
徐阳也笑了:“说还是不说,这个你决定,是魅力下降还是上升,我说了算。”
赵平还是笑着,他似乎并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魅力会下降,但他确实说得有些艰难:“下半年一开学,我就突然想退学,谁说都没用。我弟弟还来学校劝我,我妈也赶过来,我跟他们说我可以重新参加高考,或者就到沿海去打工,无论如何,就是不想继续念这个大学……我当时如果真去了深圳打工,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,也许发觉打工辛苦就又回学校,至少读个大专……可我回了当地,跟一个初中同学挣钱,他自己开了个小公司,我当时还想自己的决定很英明,我弟弟负责念书,我负责挣钱,结果同学的公司惹上诈骗官司,我也是从犯……”
赵平说到这里又笑笑,他扭头看看徐阳,徐阳也正好感慨,发问:“真他妈的!……你跟他挣钱的时候知道是违法的吗?”
“知道,能不知道嘛,但看别人都这么干,没想过我们就不能这么做……结果挣的钱都罚光了,还判了一年半……”
赵平用力喘了口气:“那时候我才发觉我们家人对我好,我爸妈每次都来看我,给我带钱带东西,让我好好表现,减刑早出来,我最没想到的是我弟弟,有两次特意从学校赶回去看我,我那时候觉得我自己太差了,对不起父母,欠我弟弟的……我减过一次刑,差不多没到一年就出来了,出来后就给人伐树,搬运货物,还收过瓜,也偶尔给人搬家……”
赵平平静叙述着,又好像挺感慨:“我现在回忆起来,还真很怀念那段。活儿再累也比牢里强,特别是那些一起干活的人,对我都不错。我有一次什么都不懂,带着用可乐瓶灌的一罐子白开水干活,结果到中午就喝光了,后来下午太阳特别足,而且完全没有遮阴的东西,中暑了。后来他们倒凉水在我后脖子上才缓过来……主要是心情很好,也不想什么,干活挣钱,回家就睡觉……”
赵平再次停顿下来。
徐阳听着,发觉自己内心有一丝拒绝,不原意听下去……因为他心里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