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六十六 假作真时真亦假 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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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弹貌似平常,发出后即在在空中爆炸,跟霹雳弹没有区别,其实,却与霹雳弹大相径庭。
霹雳弹爆炸后,有黄烟及浓烈的气味,万人迷却无烟无味;霹雳弹药性虽快,却毕竟有限,躲得快,就能幸免,内力精纯者,能用掌风劈开浓烟,万人迷药性比霹雳弹爆发得更快,简直如电光石火,更奇的是,此弹躲得越快,越要中招,迷药追逐衣袂带起的疾风,吸附在人身上,真气一动,药性即刻发作,且内力精纯者,掌风越猛,越会中超,迷药沾上掌缘,直扑嘴鼻,只要吸入些许,便倒地昏厥,不省人事。
若是将神弹当作一枚寻常的霹雳弹,那就大错特错啦。
此弹一发,两三丈内,人畜无一幸免,纷纷迷倒在地。
南不倒研制成功后,颇为得意,给此弹取个名字,叫“万人迷”,也真亏她想得出。
当然,为“万人迷”神弹所备的解药、祛迷丹、辟毒丸,也一并研制完成。
手中扣着“万人迷”,南不倒还怕啥!
况且,丁飘蓬是个人精,此刻,定已发觉一窝狼的动态,也许正伏在暗中,相机行事呢,一窝狼,今儿也让你们尝尝“吃栽”的味道。
阴山九狼已死了老四害命狼与老七笑面狼,如今,只剩了七头恶狼,今夜,若能一锅儿端了,最好,不能全端,则端一个,少一个,灭一个祸害,江湖就多一份安逸,为民除害,德莫大矣。
此时,户外除了虫声鸟声泉声风声林涛声外,啥也没有。
忽地,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道:“手到病除南不倒,老尼可以进屋么?”
是清霜师太么?她的声音没那么苍老,不是她,不是她会是谁呢?莫非是一窝狼请来的新杀手?
南不倒掂了掂手中的“万人迷”,管她老的新的,不速之客只要一步踏进门,就给她来个满屋倒,南不倒冷冷道:“门未锁,请便。”
吱呀一声,门开了,显见得,门是用手上的气劲推开的。
门口站着三个人,一个是清霜师太,另一个是老尼姑,还有一个是提灯的,三人均身佩宝剑,那老尼站在灯光中,白发苍苍,脸色红润,满脸皱纹,腰板笔挺,目光炯炯,结实得像核桃,南不倒记性好,即刻认出,那是祁连疏勒南山雪莲庵的雪莲仙姑啊。
她大喜过望,将“万人迷”收入怀中,忙从板床上跳下,赶到门口,深深一揖,道:“仙姑驾到,晚辈有失远迎,万望恕罪。”
雪莲仙姑道:“施主见外了,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不客气啦。”
南不倒道:“仙姑是何时到此?”
“前些天。”
“如今,庵前庵后已全是一窝狼的哨探,仙姑不会不知道吧。”
雪莲仙姑道:“知道,就是今儿下午开始,眨眼间,莲花庵成了一窝狼的香饽饽。”
清霜师太道:“庵外情势不妙,庵内四处屋顶我已派人守护瞭望,且有仙姑的徒儿,在庵内各处巡视,此时,一窝狼进不了本庵,请南施主放心。”
南不倒忙让在一旁,道:“请,请各位仙驾进屋。”
雪莲仙姑与清霜主持相继进屋,众人各自落座,提孔明灯的尼姑站在门旁,将门悄悄关上。
当提灯的人转过脸时,南不倒这才注意到,那人是个叫花婆,身着乞丐衣衫,打扮得跟自己活脱活像,一时,舌挢不下,道:“这,这位是……”
雪莲仙姑道:“这是我徒儿,法号‘绝情’,出家前,是四海沈阳镖局掌柜夫人的贴身丫环,叫翠花,不知你还记不记得?”
南不倒恍然,道:“啊,记得记得。”
在沈阳天马戏院,一窝狼的老八,白脸狼唐文俊,扮成打杂的车小发,骗取了翠花的爱情,拐弯抹角,打听到镖局走镖秘密后,便神秘失踪,之后,致使镖丢人亡,痴情的翠花起初还不信是白脸狼使的诈呢,事后才得知,是白脸狼报的信。
翠花对车小发,痴情入骨,缠绵哀痛,南不倒怎能忘记。
雪莲仙姑道:“为了给四海沈阳镖局的老少爷们报仇,翠花抛却红尘,投入空门,在我门下,日夜苦练武功,如今,武功大有长进,她想出一个法子,扮成你的模样,引诱一窝狼,也好与一窝狼来个近身对决,我等可在外围伺机包抄,打他个措手不及,不知南施主意下如何?”
南不倒道:“此计甚好,只是……只是,绝情姐姐,身陷群狼之中,太过危险。”
南不倒不知如何称呼绝情尼姑为好,估计绝情比自己长两岁,想来想去,还是称姐姐为妥。
门旁的绝情尼姑淡淡道:“施主所言差矣,俗话道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”
南不倒道:“说是这么说,不过,入了虎穴,焉能轻易脱身?”
绝情尼姑斩钉截铁道:“只要能剿灭恶魔,绝情即便粉身碎骨,也心甘情愿。”
雪莲仙姑叹口气,道:“唉,孽缘未了,尘缘未绝,看来,绝情主意已定,南施主,你就成全她的美意吧。”
南不倒点点头,突然眉头一皱,记上心来,道:“既如此,咱们来个‘以假乱真真亦假’如何?”
雪莲仙姑道:“此话怎讲?”
于是,屋内众人窃窃私语一阵,设下一局。
今夜,厢房内留下绝情尼姑,其余各人,提着孔明灯,悄悄离去。
刚才进去三人,如今,出来的也是三人。
绝情尼姑将北窗关上,打开厢房的门,怕风吹动,用一把铁锹顶着门,回到屋内,点着桌上油灯,这才在板床上盘腿端坐,手按剑柄,静候一窝狼到来。
如今,南不倒宛如一块香气四溢的肥肉,狼群没有不来的道理。
绝情尼姑已抱定一死,当人抱定死志后,便没了恐惧,但愿白脸狼唐文俊会第一个走进厢房,我练了千万遍的那一记突刺,精准迅捷,定会如闪电一般,出其不意地钉在他心上,没人能躲开这一记突刺,绝情尼姑将这一记突刺,取了一个名字,叫“一剑钟情”,就如一见钟情般地,让你莫可逃遁。
想到此,绝情尼姑的脸上,绽开了一个苦笑,那个笑,沾着几许泪花,与其说是笑,不如说是在哭,是那种带着哭的笑。
三更,月白如霜,夜风呜咽,莲花山上,林涛呼啸,莲花庵内值更的尼姑逐渐少了,最终都不见了,庵内除了树影晃动,不见人踪。
莲花庵背靠莲花山,座西朝东,大殿内的长明灯亮着,殿内,两个值更的尼姑,坐在蒲团上,抱剑倚柱,打着盹,真困了么?
殿后有个大院,正中有两三株枝叶茂盛的香樟树,周遭散落着假山花草,南北两侧有两排厢房,南侧厢房住的是尼姑,北侧厢房除了斋堂及堆放杂物外,专供俗人、居士、香客、乞丐寄宿所用,绝情尼姑就待在北侧厢房西头的那间屋,那屋离后院院墙只有丈把远,房门大开,门口灯光一片,秋夜,山风料峭,排闼直入,绝情尼姑不冷么?
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,还怕什么冷!
这是怎么回事?房里的人是谁?刚才还戒备森严的尼庵,怎么,一会儿功夫,却连一个值更的人影都没了?
是夜深人困,庵内值更尼姑在偷懒打盹?还是,内中有诈,挖个坑,专等爷们去跳呢?
在庵外的山坡高地上,老妖狼与瘸腿狼猫在岩石后,死盯着莲花庵内的一举一动,心中却有些拿捏不定。
事先,老妖狼已派人打探过尼庵背景,主持清霜师太,是个老尼姑,精通剑术,来历不明,庵内尼姑勤习武功,其中,十三尼的剑阵尤为了得,号称尼庵十三妹,亦仅江湖传说而已,果如是否?难说。
平时,庵内众尼,除了习武,便是念经参禅,跟柳三哥与南不倒更是毫无瓜葛。
莫非,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清霜师太,却要横插一杠,跟南不倒串通一气,要来为难我一窝狼么?
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,南不倒打不赢就跑,再不济,跑到南海去,你清霜师太怎么跑?你是跑得了尼姑,跑不了庵啊,跟我作对,不是作死么!
月光如水,山下的莲花庵,一览无余,老妖狼对军师瘸腿狼道:“那厢房开门亮灯,是什么路数?古怪啊,军师怎么看?”
瘸腿狼道:“派人去庵内摸摸情况。”
老妖狼对近处的三步倒竹叶青招招手,竹叶青忙跑到跟前,道:“帮主,啥事?”
“想派你去尼庵看看,敢么?”
三步倒竹叶青道:“敢,有啥不敢的,不就是一个南不倒么,只要帮主下令,小人万死不辞。”
老妖狼道:“好,不过,首先,你去看看,那亮着灯的厢房,住的是谁?南不倒如今易容成叫花婆,画像看过了吧,长相记熟没有?那个叫花婆,就是南不倒,如果是,就将房内结构布置,看个清楚,熟记胸中,即刻回来禀报,不许擅自行动。”
三步倒竹叶青道:“若是南不倒在打盹,小人给她一毒箭,行么?”
老妖狼道:“不行,只许打探消息,看清房间内住着何人?是否真是南不倒?看清了,即刻返回,不得节外生枝。”
竹叶青不死心,道:“帮主,机会难得啊,有时,一旦错过机会,就不会有第二次了。”
老妖狼被他这么一说,不禁气恼之极,愤愤道:“你也知道,机会难得呀,前些时,你要不节外生枝,一刀结果了柳三哥,今儿,就天下太平,高枕无忧啦。违抗帮规,该当死罪,当时,念你初犯,饶你一命,只不过才个把月,莫非又忘了!”
竹叶青见老妖狼怒了,一哆嗦,道:“不敢不敢,小的再也不敢了。”
刚想走,竹叶青又道:“不过,若是南不倒发现了小的,先动起手来,小的咋办?”
老妖狼道:“你事儿咋那么多?”
竹叶青呐呐道:“小的总不能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吧。”
老妖狼道:“那你就给老子跑。”
竹叶青道:“遵命,小人转身就跑,决不恋战。”
说罢,竹叶青几个起落,掠进了尼庵,蹑手蹑脚,来到亮灯厢房旁,探头朝房里一瞅,厢房颇宽畅,内无天花板,有房梁,门朝南,南不倒坐在板床上,手按腰间剑柄,面对房门,她背后有个关闭的北窗,室内摆设极为简便,除了板床被褥,便是一张方桌,两张条凳,别无它物。
正探头探脑张望间,突听南不倒(绝情尼姑)喝道:“呔!看啥看,做贼么,有种的,报上字号来。”
竹叶青举着毒弩,就是不敢发箭,不是怕南不倒,是怕老妖狼,人不能犯错,错了一次错,就被人记恨一辈子,戳一辈子脊梁骨,那次,又不是老子存心想放过柳三哥,而是,想让柳三哥生不如死,结果,让柳三哥跑了。
那不能怪老子,怪只怪柳三哥命大。
有时人们只看结果,不看动机,有时,动机再好也是白搭。
再说,结果的事,谁知道呀,要知道,老子就不干啦,即便是你老妖狼,门槛算得精了,料想你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最后的结果!
谁都无法知道结果,能怪老子么!
从此,就把老子堂堂三步倒竹叶青,看扁啦,事后,老子威名暴跌,成了偎灶猫,灰头土脸,苟且偷生,要不是为了报仇雪恨,你老妖狼这票货,老子才不买账呢。哎,不提了,越提越来气。
屋里的南不倒道:“缩头乌龟,连屁都不敢放一个,回去吧,叫你们帮主来见我,咱们划个道儿,来个了断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