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四周目（十七） (第1/1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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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轰隆——”一道惊雷将夜空分为两半又迅速合拢，翻滚乌云咆哮着誓要撕裂大地。在这暴雨雷电交加的深夜，年轻男人的凄厉惨叫声惊醒蛰伏着的黑暗，比往日更加阴冷的W把玩着手里银匕首，对待蝼蚁一般的漠视眼神淡淡扫眼地上那面部因惊恐而扭曲的尸体，不屑地冷哼一声刚准备离开，一发子弹忽然穿过他的长袍射到墙上！
迅速跳脱至无法被狙击到的隐蔽位置，W阖目感知着敌人数量。对面大楼两个狙击手，外面八个即将破门而入，楼下四十个……“看来这次只能直接离开了呢……”W故作伤脑筋的摇摇头，“这次体会不到乘风而行的快感了，还真是可惜。”
话音刚落门忽被重重踢开，荷枪实弹的众特警们快速将W包围住，“不许动！”
W冷笑一声，鄙夷的目光环视周围持枪对准自己的众人，声音透着狠戾：“我没时间陪你们浪费。”衣摆被风吹起的W虚晃身子，霎时枪声四起齐齐射向W，孰料子弹穿透他身体直接折返，无一例外极其精确的嵌入他们脑门。“嘭——”脑袋应声开花，伴随四溅鲜血轰然倒下的警察们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，惟有那浓烈血腥味在屋里弥漫扩散，令人作呕。
“真难喝。”伸舌头舔舐掉溅到唇边的血液，W皱皱眉刚准备离开，一发突然袭来的子弹准确无误地射穿他后脑勺。这猝不及防地转折根本没有给W反应时间，直愣愣地倒了下去。
见顺利击倒W，因开枪而牵动肩膀伤口的韩诺持枪的手无力垂下去，倚靠着门框的身躯有些疲乏，只是那灼灼目光一直紧盯着躺地上动都不动的W，观察了会儿确认他已死亡，便蹒跚着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去摘他脸上面具，胸口却在瞬间传来剧痛，韩诺低头望着瞬间起身毫不留情把匕首扎入自己心脏的W，痛苦和震惊连携着绝望一齐涌上心头，随同鲜血潸潸流出体外，凄凉又悲伤。
不知为何心中涌上阵阵悲哀，W缓缓伸手想触碰倒在自己怀里的韩诺尸体却猛地缩回，对自己这莫名生出的感情惶恐不安的W扔掉韩诺，仿佛在逃避什么似得飞速消失，徒留满目疮痍。
“W哥哥，好久没看见你啦！莹莹好想你！”一身红色小洋裙抱着小熊坐在窗台上的莹莹等了很多天终于等到W回来，笑着迎上去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，刚往前迈了几步的脚又停住，总觉得眼前的W很陌生，以前的W虽说也不喜与人亲近，可并没有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觉，让人只想逃离他身边。不，更准确地说，是发自内心想要逃离的深深恐惧感。
“嗯？谁允许你踏入这儿的？”W随手扔了把银匕首深深插进莹莹脚前的土地拦住她，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，“滚出去。”
“你不是我的W哥哥！W哥哥不会这么凶我！”莹莹眼里噙着泪委屈地嚷嚷，在第二把匕首扔过来的瞬间消失，扑空了的匕首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，若有所思地盯匕首看了许久，直至身后传来更加阴冷的气息。
缥缈空灵的歌声再次回荡于天地间，韩诺揉揉还残留一丝痛感的心窝，在这白茫雾境中站起身四下张望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虚无的白再无其他。印象中似乎不是头一次来这儿，韩诺循着记忆往前迈了两步，眼前雾气顿时散去，韩诺已身处一间他再熟悉不过的房子内，望着那你侬我侬感情甚好的两个人，眼眶微微泛红，整个人透着对往事的遐想与追忆。
自己……这是死了吧？所以才会看见以前种种？
韩诺正想着，眼前场景再次变幻。飒飒秋风席卷泛黄枯叶从树枝零落，被过往车辆碾压成泥土化为尘埃。韩诺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着站在马路对面的欧阳洛焦急呼唤着，可欧阳洛却无动于衷地背对着他，置若罔闻。
明明只是个双向车道，韩诺却觉得与欧阳洛相隔甚远，一道无形鸿沟横亘于他们中间，韩诺过不去，欧阳洛进不来。
深深无力和绝望再次涌上心间，韩诺自嘲地笑笑，迎接那陡然暗沉的天色。
夏飞，刘蔡，队员们都被定格了的灰暗房间内，W和自己拷在一起，为了脱身W拽着断了只手的自己从高楼下一跃而下，韩诺顺势追至落地窗前，眼睁睁看着W抱住自己消失不见；
空无一人的萧瑟墓地内，夏飞墓碑前还压着三根未烧尽的烟，自己持枪对准太阳穴毫不犹豫扣下扳机，鲜血四溅惊起枝桠上栖息的乌鸦；
妖冶红月高悬于旷野，幽幽屏幕散发凄厉厉的光芒，虚弱的自己佝偻前行想触碰那轰然倒地的死神，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无力地垂下了手……
这些……是被遗忘的过去？刚毅如韩诺也无法承受那全部解封了的记忆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地面驱散那重新弥漫的白雾，高坐于玩具熊上的小男孩依旧舔着波板糖，见韩诺再次到来无聊双眸里闪现出光亮，向韩诺摊开掌心，“吃糖吗？”
韩诺扫眼小男孩掌心里的波板糖摇摇头，仍沉浸在对往昔的迷茫惆怅中，油然而生的后悔和无奈深深侵袭着他身体每一处，令他肝肠寸断几欲崩溃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，他想的一直很简单，坚信心中正义并贯彻到底，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，从没奢望过其他，可为什么命运总是要一再捉弄他，一次次将他推入那无底深渊？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为什么要经历这些？”满腔愤懑冲破胸膛汹涌而出，脑子一片乱麻混沌不堪的韩诺嘶吼着，将那数次轮回的悲伤记忆发泄殆尽，“你说啊！我到底做错什么了！”
“不，你没错，只可惜你爱的人不对。”小男孩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韩诺面前，咧到耳根的笑露出那锯齿状的牙，“呐，吃糖吗？”小男孩又摊开手心问了遍。
“我说了我不吃！”韩诺暴怒地伸手打掉那块小波板糖，“你到底是谁！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捣的鬼！”
“我？我只是个孩子而已呀。”小男孩也不恼火，弯腰捡起波板糖用嘴吹去灰尘，“吃了这块糖，我会告诉你想了解的全部。”见韩诺还有些迟疑，小男孩又补充道：“放心，我不会害你的。”
韩诺这才将信将疑的接过波板糖撕去外包装，一口口咬碎吞进肚子里，朝男孩扬扬手中小棒，孰料男孩皱着眉摇摇头：“不行啊这样，我说的是全部，全部！”
咬牙将那根纸棒极其艰难地咽下去，小男孩这才兴奋地拍拍掌，“韩诺，我果然没有挑错人，你从没让我失望过！”
“现在可以说了吗？”韩诺咳嗽两声，强忍胃部不适询问道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傻啊！我说什么你就信？”小男孩那幸灾乐祸地话语听得韩诺恼怒不已，伸手拽住他胸襟一把拎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平视，话语里是翻滚的杀意，“信不信我杀了你？”
“哟，正义的使者终于堕落了吗？”小男孩狰狞诡异的笑着，“我会告诉你事情全部经过，但不是现在。”
“你说不说！”韩诺手掐住男孩脖颈加重力道，可小男孩却跟没事人一样依旧保持笑容，“呐，韩诺，你松开我，我可以先给你透露一点点，算作我这么喜欢你的奖励吧。”
“先告诉我。”刚吃过亏的韩诺知道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，只是手上力度逐渐减轻。
“算了，还是我自己下来吧。”男孩说完脖子以下的部位突然与脑袋分离摔落地面，韩诺扫眼那虚无空荡的身体内部惊得立马松开那颗脑袋，挣脱钳制的脑袋绕着玩具箱飞了一圈这才稳稳接回身子，“哎呀，装反了。”男孩伸手用力将脑袋掰正，咔咔作响地骨头声听的韩诺心里直发毛。小男孩突然脑袋一歪贴在肩头，脖子伸长形成诡异弧度配上那狰狞笑容活生生一个鬼娃模样，“除了第三次轮回，前面两次都是欧阳洛造成的哦！是他回溯时间强行改变世界线，希望能改变你死我亡的结局，可惜啊，世界线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收束了呢。”小男孩惋惜不已的叹口气，“你们也是挺惨的，我看着无聊，就想着给你们添点料，试试看能不能改变结局。”
小男孩脑袋突然回到正位，褪去诡异笑容挠挠脑袋一副伤脑筋的模样，索性盘腿而坐手撑着脑袋无奈道，“我这次还专门抹去了你们对彼此的记忆，万万没想到你们还是……唉，这大概就是命数吧，连我也改变不了的命数。”
“爱一个人有错吗！你说啊！到底是为什么…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！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我！”
小男孩就这么一声不吭的静静望着眸里逐渐失去光彩的韩诺，任由他歇斯底里地发泄那积压已久的情绪。
换做常人再三经历这种事恐怕早就疯了，但韩诺不一样，不管经历再多苦痛依然可以想方设法挨过去，这也是他一直执着于观察他的原因。
毕竟，只有拥有坚定信念和意志的人，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呢。
